第96节(2 / 2)
多年的经历宛如走马灯在脑海中闪过,很多个童年的清晨,她饿着肚子趴在桌上吟诗作赋,告诉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无数个隆冬的深夜,她裹着棉被顶着寒风背书,因为冰冷的手指会催促她快点翻页背完;七岁第一次替人上考场前夕,她在易容师面前脱光了衣服,哭着说自己可以不当女孩;十四岁第一次去外省考乡试,她蜷缩在号舍坚硬冰冷的木板上怎么也睡不着,听着雨打芭蕉,绝望地想着还有好几天要熬,可她真的需要雇主给的十两银子。
她好讨厌、好讨厌在试卷上写别人的姓名,好讨厌在身体上糊厚重的泥膏,也好讨厌一次次去啃冷馒头、睡连腿都伸不直的木板,就算发挥再好,她十一年来也从不敢去看放榜,生怕兴高采烈的雇主会刺痛她的眼睛,而被挤掉名额的落第举子会在噩梦里向她讨债。每当撑不下去,她都会闭上眼想像这次科举是为自己考的,有一天——倘若辈子有那么一天,她也能风风光光清清白白地骑在高头大马上,骄傲地昂着头走过长街,微笑着回应每一个艳羡的、崇拜的眼神——死了也值,死了也值!
手背突然感到一丝凉意,周围的地面染上水渍,竟是下了小雨。
天空依然晴朗,殿前的黄案被阳光照得灿亮,只是头顶聚着一片阴翳,像香炉中升腾的紫烟。丝丝细雨从云中飘摇而下,落在云盘内,滴答滴答地响。
这场景让她蓦地想起去年中秋把她从考场上唤醒的那场秋雨,当时她又做了场梦,梦见自己中了进士,拿着金花帖子奔进江家小院,和娘亲说这是属于她的,她再也不用在桂堂讨生活了……昨日种种恍如隔世,梦境中的人走了出来,跪在殿前的她像置身于一场春秋大梦,分不出谁才是庄周口中的那只蝴蝶。
等到礼官收起金榜,她才发觉已经过了很久,所有三甲进士的名字都唱完了,广场上鸦雀无声。榜眼和探花跪在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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