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底言(1 / 2)
至正十七年的除夕,孟开平是在马背上冒着凛冽风雪度过的。
前几日他还许诺师杭,要陪着她过个太平新年,就当是补偿她前一年遭受的苦。一岁除过,往后都是安安稳稳的好日子。可叹他终究身不由己。
这一路,只他与花云将军为首,袁复为从,另有十来名亲卫护送。看上去,轻装简行得都有些过了头,任谁也料想不到这毫不起眼的一队人里有徽州的一路之长并一府之长。
白日里别了师杭,孟开平什么行李也未收拾,只来得及着人牵了泥炭来,又取了件要物随身放好,翻身上马便飞驰出了城。花云的来意他再清楚不过,这是平章给他递的梯子,意在教他速返应天请罪认罚。罚归罚矣,只不过不在明面上罢了。平章不会对外声张驳斥他,可于他而言,“负荆请罪”的模样还是要做出来的。
这一路难走。越向北去,落雪越密,寒意越浓。马背上无遮无挡,寒风迎面刮来,刺得人眼痛难睁,颊上的皮肉更如冻实了一般难挨。饶是他们尝惯了急行军的滋味,一时也有些消受不了。冬日天黑得早,为了不耽误行程,孟开平又令众人在夜间多行了半个时辰。撑到驿站时,一行人浑身上下都麻木僵硬至极,几乎失了知觉,勉强才滚下马。
“廷徽。”花云将马匹交与驿中人,旋即跺了跺脚清理身上的落雪,招呼道:“铁盔冷得结实,先别忙着进屋,免得被热气给冲了。今个儿好歹是除夕,咱们打一壶好酒去,小酌几盅也算应个景。”
话音甫落,孟开平也揭了罩面。罩面外侧结了厚厚一层冰霜,男人头戴貂鼠皮毡帽并护面铁盔,腰佩长剑,一切穿戴都被连日大雪给浸了个透,又似镀上了一片亮银般耀目。恰逢年关,就连这偏远荒凉的驿站都挂上了红绸并红灯笼庆贺,处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摇曳的烛火被收拢在红喜纸中,高悬在晶莹雪片间,竟映照出了融融暖意。男人与他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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