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琴焚鹤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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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琴焚鹤煮

夜深人静,小厮将怀瑜的药熬成浓浓一盏,递与寒琅。寒琅亲奉在父亲面前,盯着父亲全吃下去。来时堂伯父正要离去,面色铁青,与寒琅撞个对面,叹口气,拂一把衣袖,出门去了。

堂伯父是来逼父亲给天子上表认错的。在他眼中,怀瑜同帝王置的这口气仿佛一把利剑,悬在宋家头上,随时就要落下,将一家头颅砍尽了。怀瑜跪受府学已有三月,每隔一旬,知州便亲至宋家询问怀瑜的请罪表可得了。宋家家主月月逼、日日迫。

寒琅知父亲不会写。同堂伯父不同,他不怕父亲不写,更不怕头顶那把天子之剑,但他怕父亲心生死志,怕父亲不肯吃药。每一日、每一盏,寒琅都要盯父亲吃下去,剩一滴也不肯走。

药,怀瑜还是吃的,并不同儿子相抗;府学怀瑜也是去的,垂手静听,不见喜愠;家主来了,怀瑜亦以礼相待,不加辩驳。

儿子走了,他立在窗前,夜凉如水,只闻秋虫鸣声凄凉,月光撒入室内,怀瑜的手就在月光下,修长惨白,微微地颤。

他回身行至案前,提笔写下一幅字。

“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望一阵,拿起揉了,提在烛前点燃,就在手里烧尽了,手扶在案上。

胡生门外揣手看着,这人不过熬蜡罢了。再熬一阵子也就燃尽了。一室幽兰香气,这人身上也是,那孩子身上也是。胡生想起那年的云台山,一阵恍惚。司马昭那把刀下,琴焚鹤煮,这仇他至今记得。

偏是有这样一群人,又香又净,不染纤尘,玉树生堂前,结局却总是一样的。千年前是,千年后仍是。司马氏那一刀狠狠扎在胡生心上,他至今不能忘却。看着宋家父子记起旧事,胡生一刻也待不得,转身回了雨青屋顶,变回原型盘好了将下巴枕在身上,嗅着雨青睡梦香软气息,呆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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